*安慰的洋水仙....
六月一日,南半球冬天的開始。
冬天,我喜歡將家裡的每一扇窗都打開,再冷都要,以前在紐西蘭生活時,就算是冷到下霜玻璃起霧或天正下毛毛雨,都要開窗,直到小孩要回來前。
每回讓冰冰涼涼的空氣進來屋子玩,都有一種"乾淨了"的感覺~
特別是當院子裡的洋水仙盛開時,我會在窗口插上幾株,這樣甜甜的香味也會漾滿整個屋子。
(但是布里斯本這裡太暖了,洋水仙會開嗎? 我懷疑。)
我拉開窗簾,打開窗戶。啊~好吵,那片樹林裡嘰嘰嘎嘎叫的鳥正開心地聒噪著.......
我穿上外套,先洗衣服,浴室,廁所。
然後吸塵。
穿著外套吸塵,身體很快就暖了,"等吸到一樓再脫外套好了。"
二樓吸好了,換樓梯。
我一格一格吸著樓梯,樓梯的轉角處,有一隻白色的小兔兔正望著我,有一年聖誕節以琳送我的,以前我都是讓牠坐在薰衣草花下,站在廚房就可以看到牠。還有一個是坐在搖椅的小女孩,這是以誠送我的,也是聖誕禮物,以前我將他放在玄關桌,一進門就可以看到他笑咪咪的臉。現在我把他們都放在樓梯的轉角處,每天上樓下樓都可以看到。
我對著小兔子跟小女孩笑一笑,拿撢子把他們身上的灰塵輕輕地撢掉,繼續往下一階吸塵.........
吸塵器的線到了極限了,拔掉電線,端起吸塵器,往一樓走去.......
沒想到才踏下第一階,就科科科科科,啊啊啊啊啊啊的連人帶吸塵器的滾下一樓........
我痛得沒有辦法下一個動作,
而腦海裡出現的竟然是: 以誠跟以琳緊張兮兮地喊著媽媽媽媽媽媽媽~~~~~
當時他們其實都還在學校呢。
同時,我還想到十多年前有回我的腳莫名其妙完全沒有辦法伸直,痛得屈著身在地上直掉淚,那時兩歲的以誠馬上轉身找爸爸........
(人的大腦好快,短短的時間可以想這麼多東西......)
接著我的下一動,就是哎喲哎喲哎喲哎喲.......
我一邊哎喲哎喲一邊想,我的身體還可以動吧?
不知道。
我發現還有力氣"痛",那種痛"活"人的感覺。
"痛的感覺還在,還好",我一邊痛一邊想著,"雖然還沒有力氣"動"。"
我想到獨居老人發生意外的那種孤單。
過了100年那麼久,我一邊哎喲哎喲一邊慢慢的站起來........
真的是好痛好痛好痛好痛~~~~~~~
整個屁屁,大腿跟手臂,都爭先恐後喊著"好痛!!!!!!"
不過還好,還能動...........
於是,我慢慢慢慢慢慢的把解體的吸塵器組合好,(還好吸塵盒沒有散開,要不然真會暈倒)
慢慢慢慢慢慢慢的將剩下的地吸乾淨......... (房東應該來看看,看我這房客如何的盡責)
慢慢慢慢慢慢慢的曬衣服.......(只要不彎腰,就不會痛了)
慢慢慢慢慢慢的把吸塵盒,濾網清洗乾淨........(好好笑喔,當時覺得自己有點像灰姑娘~)
然後,坐下(哎喲哎喲~),休息。
晚上,大家都回來了。
我沒有特別跟孩子提這件事。
我發現人在身體軟弱的時候,是開不得玩笑的。
像丹尼蘇說了一句其實沒什麼的玩笑話,卻被我一句"你這沒良心的"加ㄧ個白眼給頂回去。
丹尼蘇有些受傷,說,我一知道你跌倒就馬上打電話關心你呀,還想請假陪你....."
我還是給他一個"哼"。(好像換我是沒良心的,)
以誠在樓上聽到我委屈地說著跌倒的事,馬上下樓來,抱抱我,還親我一下~(這小孩真不是白疼的)
我當時有些感動,滴了一滴眼淚,以誠大樂,立刻加碼說些甜死人的安慰話。
小跟屁蟲以琳當然也擠了進來,盡一點雪中送炭的必要台詞與動作。
可憐的丹尼蘇,摸摸頭,出門打球去。
陪著小孩吃過晚飯,很累,我上樓休息了。
躺在床上,自我檢討著,其實我知道丹尼蘇絕對沒有惡意的,只是喔他說話的時機不大對.......嗯~等他回來給他笑臉看。
車庫的門開了,他回來了。
我聽到他小心翼翼地ㄧ步一步上著樓梯,走進房間(我心裡偷笑,幹嘛這樣啦,我沒那麼凶好不好).......
"好點沒~"他輕輕的問。
"嗯~痛~" 我答。
接著,一束花從天而降。
好開心,收到漂亮的花,而且是這幾天我常想著的洋水仙。
"喔~好高興,你第一次送我花~~~~" (我一高興就語焉不詳....)
"什麼~我以前送你的花都不算數嗎?" 他抗議。
"喔~~我的意思是,你第一次"沒什麼事"就送我花......." ("沒什麼事"感覺更甘心對不對?眾女士同意否?)
這老兄很誠實,聽到我的"沒什麼事",很快的坦白解釋:因為你生病啊.......
啊~ 都好啦都好啦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