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如果小心一點,就能天天Happy游泳不是很好嗎


三塊黃色積木,安靜的疊高高著
.....忽地,沒有來由的,倒了
.....
...心驚...醒
是夢。

閉眼再睡,看到同樣的積木,來不及伸手保護,它忽地啪啦一聲又倒了.....

再一次汗涔涔地驚醒。

我起身,到以誠的房間看看他.......掛在天花板上的風扇呼呼地認真工作著。

黑夜裡,可以清楚看到他亮在被子外的左腿,以及裹在他左下腳刺眼且蒼白的紗布。

他睡得很熟,那十幾針的傷似乎影響不了他的好眠,不過更有可能是止痛藥起了作用,他才能睡得像嬰孩一樣。

我嘆了一口氣,忍不住吐了一句:我的心肝寶貝。


每回想一次意外的發生,心就無法控制地噗噗噗地抽痛。

..............以誠下午四點半在游泳池畔受了皮肉之傷。
(先說,他現在很好,傷口縫得很漂亮啦,請不要擔心喔)


當時,是很快樂的.....
像這樣:



這樣:



還有這樣:


其實,如果我一直留在那邊,我一定會馬上禁止他們跑來跑去,以誠就不會一腳踩進那個不知是誰打開沒蓋起來的洞,那他就不會跌倒,他的左前腿就不會硬生生地被尖銳地洞口給削下來一塊肉........


.....如果我一直在那裡就對了,當時我不是還帶了相機筆電打算坐在游泳池畔好好陪他們的嗎? 怎麼聽以誠說要放心,要給他們一點空間,我就乖乖(不乖)的讓他們離開我的視線?

事情發生時我在做什麼呀?

唉,我在家裏吹著涼涼的風,就著若有似無的音樂,悠閒地站著燙衣服......偶而,我會停下手上的動作,直到聽見從游泳池那一方傳來的孩子嬉鬧聲,再低頭繼續安靜地燙單尼蘇上班穿的襯衫......我抬頭看一看窗外那棵高高的樹,欣賞葉子隨風婆娑起舞.......想著,實在應該去游泳池看著他們的,雖然說那裡還有別的大人在.....又告訴自己,應該要讓那幾個年輕人有個自己的時光....我看一眼手錶,再過三分鐘他們的游泳聚會就結束了

.......低頭繼續燙著....一個念頭闖進來,想著,這個時候,最怕哪個小孩慌慌張張跑來找我了......想到這,我搖搖頭,覺得自己多想了。燙好一件了,疊好,放到一邊。拿起另一件,舖平,繼續燙。


然後,真的有個小孩跑來,是以誠的朋友。他慌張且顫抖地說以誠跌倒受傷了,現在另一個媽媽在那邊看著他。

受傷? 跌倒?

他看我稍微遲疑一下,又補了幾句說好像看到骨頭了,以誠他沒有辦法走路,最好開車過去接他,然後馬上去醫院。

嗯,好。

拔掉熨斗插頭,拿起車鑰匙,慢慢地從車庫倒車,再慢慢的開車到距離一百公尺遠的游泳池。

我看到以琳了。她說,媽,快,快。

我也看到以誠了,幾個人扶著他走過來。

看到他的傷口了,亂七八糟的紅與莫名其妙的白......我不敢多想,只是心揪得好緊。

他沒哭,說不會痛。居然笑著說,唉,他們都找不到我的肉啦。
還問說醫師會不會拿他屁股的肉過來補?
然後又很沒同情心的說有個女孩被他的傷口給嚇哭了~~

他嘰嘰嘎嘎說笑著,但我一句話也答不出,因我心裡只有一個問題:

醫院在哪裡?

我只知道這附近的家庭醫師,但不知道這個時間他們還有沒有看診?
傷口這麼大,不是ok繃就可解決的。不能等單尼蘇下班回來才行動。

我去隔壁敲門。他們剛好在家。

好鄰居G說,以琳就來我家吧,我會幫你鎖門。
接著好鄰居H就跳上車帶我們去找醫師。

這個時間,剛剛好是下班塞車時間。

真的很急呀。

H說,不要緊張,車隊正移動著,很快就會到了。

是很快就到了,診所還開著。
醫師看了一眼傷口,說要去醫院。
於是我們讓GPS帶我們去有點距離的私立醫院。

我努力小心開著車.......覺得腳好酸.......
等紅燈時,有些喘不過氣,整個頭轟轟轟地好漲......想說應該讓丹尼蘇開車才對....啊不,他還在回家的路上哪,坐在旁邊的是H,不是丹尼蘇。
還好H一直找著話題,很快的我又能專心開車了。

以誠的心情還是很佳,一邊按著傷口,一邊數算著這是他從出生以來第幾次意外傷害,並且下了個這次雖是最嚴重但卻沒有哭的結論。最後還 跟我要手機,說要拍照作紀念,順便可以嚇同學....。我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,但他這樣輕鬆聒噪著總比哀號好聽多吧.....我這麼想。

到了醫院,H幫我們停車,我們進急診室。

櫃台小姐體貼地幫我填寫表格,只是我卻不知怎麼的都想不起來家裏的電話號碼與自己的手機號碼.......。記憶減退嗎?

然後以誠的傷口就被漂漂亮亮地縫好了。

這裡的護士跟醫師講話怎麼好像都是跟以誠同一國的,一個個進來笑咪咪地跟他討論傷口,例如說,
.....好壯觀的傷口,你怎麼弄的
?
.....縫好啦? 你有沒有記得把傷口拍下來給朋友看
?
.....
嗯,你可以跟同學臭屁說這個傷口是跟小鯊魚搏鬥來的。
.....真可惜,你還沒有到必須留在家裡養傷口的地步
......
.....洗澡,走路都沒問題,但是自己拆線這你想都別想......


以誠帶著倒J字型傷口笑笑地一拐一拐走出醫院。
當他看到媽媽付給醫院的三位數字醫療賬單時,才終於說了一句正經話:"好貴喔.....對不起喔~~"

我跟他說:"看你怎麼賠我?"
他很抱歉的看著我,說:"用我的零用錢。"
我接他的話嘮叨著:"我辛辛苦苦的把你養到這麼大,你就這樣把我生給你的肉給割掉一塊,不是用錢就可以補回來的啦,啊看你要怎麼賠我?"

"呵呵,對不起啦,對不起啦。",他知道媽媽只是心疼他,又開始得寸進尺地建議:" 你只要每天煎牛排就可以補回來了.....喔,我肚子好餓喔,我要吃麥當勞肯德雞比勝客......"

回到家,單尼蘇出來迎接,這幾個小時的等待也真夠他受的了。
不過接下來還要一五一十的跟他報告這整個經過.....真的很累。

我想坐下來休息,找一個肩膀靠一靠。

只是,一閉上眼睛,就看到他跌倒的樣子,傷口的樣子,流血的樣子.........

唉,哇ㄟ心肝阿仔......


後記:
這件事,使得以誠在這個小社區出了點小名,因為單尼蘇拿著照片證據去給管理員看我們當父母的有多痛。管理員認真以對,將之公諸於大眾,小小社區裡的每個人都引以為戒,叮囑著不可在游泳池畔亂跑,也不可以亂動東西,要不然跟這個掉了一塊肉的小朋友一樣就不好了。

雖然醫師說第二天就可以正常上學,但是我們當父母的看他走路的那樣子,想像著總總的使傷口裂開的可能萬一,於是決定把他留在家裏當皇帝個幾天。

皇帝現在已經回學校讀書啦,星期五就可以放線了,大家不要擔心喔。

這件事,有許多人要感謝:
謝謝H與G 你們的啊撒力大力相助,沒有你們這整件事不會那麼順利的告一個段落。

當我正煩著不知道要怎麼幫以誠換傷口時,有兩位很不熟的好鄰居來敲門,其中一位剛剛好是護士,解決了我們包紮的煩惱。他們離去時,還提出要為以誠的傷口禱告。喔,原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呀,我當時簡直是感動得無以復加。

同學們有的發短信,有的下課後繞過來問候他;
除了街坊鄰居外,就連單尼蘇的同事也在下班後吃過飯才全家人過來看以誠。
教會的弟兄姊妹知道了當然也來了,還買一堆好吃的來安慰他的胃。

謝謝你們。


喔,對了,不要跟我問傷口的相片啦,我到現在還不敢看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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